1.蹊跷的绑架
民国初年的一个秋夜,上海郊区的桃花镇有一个医生叫周观,那晚他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正想关门歇息,忽然门被推开,几个蒙面人出现在屋里。这些人也不言语,上前就用破布塞住周观的嘴又蒙上他的眼睛,然后用绳索绑上他就往外拖。周观被推上马车,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是进得一间屋子,周观眼睛上的黑布被拿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产妇,已经非常虚弱。一个产婆模样的老妇人说先生你救救她吧。周观一看这是难产,也顾不得许多,救人要紧,直到天快亮时,一个男婴才接生下来。
周观被人请到隔壁的房里,累得靠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只听得门“吱呀”一声响了,那个绑架他的黑衣人悄然而至,走到周观跟前,把一杯茶和一把匕首放在周观跟前,嗡声嗡气说你选一样死法吧。周观惊抬起头,愤然道:“你们绑架我是为了救下这个产妇和孩子,现在我做到了,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那人拿起桌上的匕首,把玩着说他们只是按着上面的意思做,怪不得他们。那人手腕上有一颗黑痣如同一个恶魔的嘴脸,周观知道碰上这样的恶人是没有道理好讲的人。他苦笑一声说我一生救人无数,想不到最后死在被救人的手里。说完闭上眼睛,让对方痛快一点。那人正欲举刀,突然听得外面大叫着火了。黑衣人似乎是愣了一下往外跑去,一阵怪风把屋里的油灯吹灭了,外面闪进一个人拉起周观向外跑去,虽然天黑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直觉告诉周观对方没有恶意。院子后面有个小门,那人让周观赶快逃去。周观拱手道,请恩人留下大名日后容作报答,那人也不答话,把周观推出门外,又急忙把门栓上。周观只闻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来,信佛的他认定那是上天派人来拯救他。
周观回到家里衣冠不整,瘫软在地,任凭家人怎样询问,他不想把今晚遭遇告诉家人,因为他心中有一个大大的谜团。他想不明白何人会对他下此毒手?说起来他来这古镇也就一年多时间,只有治好的病人没有得罪的冤家,就是有冤家也不至于一定要置他于死地。什么人会如此恨他?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周观想到的是这镇上的另一名医生夏冰水。上个月,镇长胡循告诉他俩,县上要评一个模范医生,谁当选上能得到上面一大笔补贴,诊所也能由政府全额拨款。
桃花镇原来只有夏氏一个医馆。据说当年乾隆下江南时到过此镇,偶有不适,此地有一个姓夏的医家治过他的病,夏氏中医从此名噪大震。夏冰水是夏家的传人,到他这一辈,夏氏医馆在当地已是小有名气。不想去年年头周观在镇的西街开了一个诊所,用的是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治好了几个病人,乡人在夏家医不好的病,也会跑到周观那儿去。老百姓称在东街的夏家为东医,在镇西街的周观为西医。周观也是祖传的名医,只不过他自己是个学西医的大夫。周观年纪也只有四十多一点,这让已经上了花甲之年的夏冰水很是不快。两家虽然没有交往,却早已暗中存有芥蒂。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夏冰水曾经扬言,要是去了周观诊所的病人就不要再上他这儿来瞧病了。周观听后哈哈大笑,说如果在我这儿治不好病,只管去夏老先生那儿好了。镇长胡循几次从中调解,两家不冷不热,就是好不起来。
绑架的事情过去几日,也没人再来找周观的麻烦。这天,周观的徒弟黄平拿来一张夏冰水送来的请柬。说是夏冰水请周观到府上一叙,有事相商。
周观心里嘀咕开了,他和夏冰水从不来往,夏冰水请他做什么?人家邀请如若不去没道理,假如他们真是心存歹念去了怕有不测风云。黄平看出周观的心思,说:“先生,夏冰水是明的斗不过我们,是不是想来阴的?先生你不能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再说人家好意请我们,我们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观的儿子周勇俊正好进来。周勇俊刚从日本一所医专毕业回来,这几日正好在父亲的诊所帮忙。听儿子这么说,周观也觉得有理,他决定去夏家。
2.冤家成亲家
周观来到夏家,夏冰水倒是十分客气,犹豫之间似乎有什么难隐之言。周观是个直性子的人,说:“夏老先生,请我过来有何吩咐请直言。”
“这……这事很难让我启口。”夏冰水言辞闪烁,话没说完额上的汗珠已经冒出,过了好一会才说:“不瞒周先生,我手上有个难治病人,各种方法都用过了就是不见好转。听说先生有其他方法可以治疗此症,所以特意请过先生……”
夏冰水能让周观来他家治病,对他而言是个不寻常之举。周观不知夏冰水是出于无奈还是另有什么用意。周观沉吟一下说,能不能先让他看看病人,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医家,总是以病家至上。夏冰水在前带路,转到后堂房内,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姑娘已经不省人事,周观一看就知道病得不轻。夏冰水双手拱道:“周医生,实话相告,这是小女雅芳,神智不清已有三天,我已经束手无策,小女在清醒之时,指名要先生来医治。所以……”
“你我同为医生,治病救人是你我本份,周某定当竭尽全力。”夏冰水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请来周观医治女儿的病,不到山穷水尽之时,他是下不了这个决心的。
夏雅芳高烧不退人已经是昏昏沉沉。周观知道如此得用西药才能控制病情,提议用西药治疗。夏冰水一直是反对西医的,见女儿如此当然是救命重要,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不出一天,夏雅芳的高烧退了,人也清醒了,能坐在床上喝粥了。
几天以后,夏冰水备下重礼带着夏雅芳来到周观的诊所表示感谢。周勇俊看见夏雅芳就高兴地叫了起来,两人原来是县中的同学。两个年轻人高高兴兴在一旁说着什么,周观瞧着夏雅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又说不上是哪儿见过这姑娘。他喜欢这姑娘的性格,大方活泼而且很是机灵。“咯咯”的笑声,让人有再大的烦恼也能化解。周观对着夏冰水说:“你有一个好女儿。”
夏冰水哈哈大笑:“周先生,如若不弃,我把小女嫁与你家儿子如何?”
“好啊,这样我们两家能成一家,不是更好。”周观大笑。夏冰水认真了,“我可是说真的。”
周观说他也是认真的呀,夏冰水大叫一声好,握着周观的手说:“都说我们两家不和,我想我们合起手来,才能造福一方百姓。”
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当即周家请来媒婆下聘夏家。周勇俊和夏雅芳是同学,相互还是了解的,两个年轻人是满意这桩亲事的,周夏两家订下亲事。
夏周两家结下秦晋之好,本来是件好事。不想没出多少时日,周观就想悔婚了。
事情还得从那起周观绑架案说起。那晚,周观出诊回来,路过老街时一个老妇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周观认出就是绑架那天求他接生的那个老妇。他悄悄跟上了她,七转八拐的,他见着老妇进了一间院子。周观推门而进,瞧着老妇道:“你还认识我吗?”
那老妇人见着周观慌张万分,拼命摇头。周观拉起老妇人要一同去见官,老妇人吓得跪在地上给周观磕头,说:“这不关我的事。我原本只是个接生婆,那天有人接我去接生,后来我没法子他们才把先生接来,实实不与我相干。”
看那婆子头捣如泥,瞧着屋子布置是个接生婆的住处。周观也就信了。
“那你说说,那个产妇是谁的娘子?”
婆子头摇得像个货郎鼓,说她不知道。周观知道再多问也是无益,可能这妇人也只了解这些。周观抽身而去,走到门口回头望了眼婆子,那婆子两眼正盯着周观,就从这眼神中,周观感觉到婆子说的不是实话。周观慢慢踱出房去,心里却想着如何探得真相。
周观出了婆子家天已发黑,他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暗中观察着老妇。没多一会,婆子匆忙出门,周观悄悄跟上,想不到婆子最后进了夏冰水家的后门。周观心里一愣,难道绑架自己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真是夏冰水?
周观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想再次赶到婆子家问个清楚。路过老妇家门口时,只见门前挂着白幡,一问才知,婆子昨晚暴病而死。周观一下傻了,看来婆子是知道绑架之人的,昨日肯定告诉了对方,说他已认出她了,对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周观背脊感到一阵寒冷,对方太凶残了。想到夏冰水那笑嘻嘻的模样,他更是背上发冷。
事有凑巧。就在周观想找夏冰水问个明白之时,夏冰水倒是又来请他了。这回他多了个心眼,怕夏家对他下手,特意带上他的徒弟黄平一同去夏家。
3.亲家成对头
夏冰水这回请周观不是为了诊病,他的儿子满月,他是来请这个亲家来喝儿子的满月酒的。夏冰水前几年娶了一个小妾,一直想要儿子的夏老医生,六十得子,当然是件喜事。当夏冰水的小妾抱着儿子出来时,周观见着那小妾一时愣住了,他认出那个小妾就是自己被绑架接生的产妇。他直直地盯着那个女人。夏冰水的小妾也认出周观,匆忙间跑回后堂。
果真这一切都是夏冰水所为啊。当夏冰水笑嘻嘻来敬酒时,周观愤然拂袖而去。夏冰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周观为何生气?周观回到家里就叫来媒婆要退了夏家这门亲,弄得周勇俊大吵大闹,他和夏雅芳正热恋着呢,怎么父亲无缘无故要悔婚了。夏冰水听得媒婆这么一说,也生气了,带着管家仇林气冲冲赶到周家,要周观说个清楚。
周观虎着个脸,说:“我为什么要退婚,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我就是不清楚,才要你讲个明白。”
“惹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那丧尽天良之事,还要我说出来吗?”
“我做什么丧尽天良之事了?你今天不给我说明白,我不放过你。”
夏冰水说到气愤处手指到周观的鼻尖上,仇林过来劝架,说两位有事好好说,这样吵来骂去不解决问题的。黄平送来一杯茶,说两位消消气,有话慢慢说。
夏冰水正说得口干舌燥,抓过黄平递来的茶杯大口喝了几口,正要说什么,突然手指着周观人往后倒去,周观一看不好,只见夏冰水已经口吐白沫动弹不得。仇林大叫,这茶中有毒,说着扑向周观,“你好歹毒的心,两家不和,你竟然要毒害夏老先生。”
周观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他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着赶紧救人,他要上前察看,仇林就是拦着不让,说不能再碰夏老先生。拉扯间周观的脸上被划了一道血痕,黄平一看挥拳打向仇林,一时间乱作一团。
周观一声大喝:“现在是什么时候,救人要紧。”
大伙这才停下手来。周观一看夏冰水的症状果然是中毒,他马上让周勇俊拿来解毒的汤药让夏冰水服下,仇林还想阻止,此时闻讯而来的夏雅芳亲自喂父亲服下药去。夏冰水已经不能言语,让人抬着回家。
镇长胡循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名警察。他说这是谋杀之案一定要查个清楚。警察要拘捕周观。周勇俊说,你们有什么证据那毒是我父亲下的。警察说不管如何,夏冰水是在你家中毒倒下的,那你们家肯定是脱不了干系。
周观被警察带走了。
由于抢救及时,夏冰水没有大事。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观保了出来。周观并不领他的情,一定要退了这门亲事。夏冰水见周观如此,他的脾气也上来了,说退就退了。
两个大人使上了性子,苦就苦了两个孩子,周勇俊问父亲到底是为了什么?周观说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说出来都怕脏了你的耳朵。夏雅芳却是寻死觅活要父亲找周观说个明白,夏冰水火了,我的女儿怕嫁不出去啊,我在一个月内就把女儿嫁了。仇林正好有个儿子和夏雅芳是同岁,仇林自告奋勇说就把小姐下嫁到我们家吧,正在气头上的夏冰水也就答应了。夏雅芳一听跳得老高,说这天下除了周勇俊我谁也不嫁。夏雅芳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仇林,虽说他十几年前就来到了夏家,原来也是行医的他,现在只能给父亲打打下手。那副奴才相看了真叫人恶心。不管女儿反对,夏冰水牛脾气上来谁也没有办法。
周夏两家从亲家成了冤家。
周勇俊和父亲闹上了,说要是周观说不出个理由来,他就不认这个父亲,周观想对方心狠手辣,那个接生婆只是知道点内情他们就把她干掉了,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自己。如果儿子知道事情的真相,按着他的性子肯定不查出真凶是誓不罢休,他不是他们的对手。在没有把握之前,周观不会把事情真相告诉周勇俊。周勇俊不知道父亲的心事,热恋中的他一直想着的还是心上人。几天不见夏雅芳他就忍耐不住了。
入夜,夏家的院子异常安静。一个人影从树上跳进院里,悄悄来到夏雅芳的窗下。轻轻叩了两下窗户,夏雅芳问谁啊,外面答道,是我,周勇俊。夏雅芳忙打开窗,欣喜地,“你怎么来了?”
“我想告诉你,不管父母做什么决定,今生今世,我非你不娶。”周勇俊拉住夏雅芳的手,夏雅芳感动地只是点头,“我也是,非你不嫁。”
夏雅芳正想让周勇俊进屋,只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仇林带着人把周勇俊围住了,责问道,半夜三更你来小姐房前做什么。他一挥手,手下的棍棒没头没脑打向周勇俊。
周勇俊被他们拉到了夏冰水那里,夏冰水还在气头上,说两家既然已经断了儿女亲事,以后周勇俊要来他们家一次,他们就打他一次。周勇俊大叫,我和雅芳是相爱的,不能因为你们大人的事情,无缘无故把我们拆散了。夏冰水虎起脸说我们雅芳已经另许人家,你就死了这条心。周勇俊还想争辩什么,已经被人轰出门外。
4.亲家的仇恨
第二天一早,两个警察来到周家,要来拘捕周勇俊。周观问什么事?警察说昨晚下半夜夏冰水家后院被烧了,因为周勇俊昨晚在夏家闹事,有重大嫌疑。周勇俊大叫,我没有放火,警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周勇俊就走。周勇俊被往外拖去,他冲着父亲喊道,爹救我……
周观知道儿子是被人陷害了。昨晚周勇俊回到家里就被周观骂了一通,并把他锁在房里,不许他以后再见夏雅芳。所以周观可以保证昨晚儿子不可能再去夏家。周观知道这是对手的另一个计谋,其实他们还是冲着周观而来。周观早年丧妻,带大儿子不容易,他想了半天,还是来到了夏冰水那儿,他表态说,他可以不在此行医,只求对方放过他儿子。
夏冰水愣愣瞧着周观,说他没有这意思。周观冷冷问那什么意思?
“你一定是误会我了……”夏冰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观用手阻止住了,“你说用什么可以换回我家儿子?”
“看来你是认定我害了你儿子。”夏冰水叹了口气,“如果真不是你儿子放火,那你要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假如真是你儿子纵火,那也应该由法律来制裁,那我也帮不了忙。”
周观从一个小皮箱里拿出几张发黄的药方,放在夏冰水面前,说:“这是我家祖传的秘方,医治好不少病家。现在为了救儿子,我把药方给你,你把儿子还我。就算是个交易吧。”
夏冰水看着秘方正欲说什么,周观已经扬长而去。
晚上,浑身是血的周勇俊回到了家里。见着父亲周勇俊放声大哭,从来不流泪的周观也是热泪盈眶。一旁的黄平气得直咬牙,说:“先生,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找夏家报仇去。”
周观眼睛一瞪,说:“报什么仇?!我们和夏家的事情至此结束,明天我们就离开桃花镇。”
“我们不能就这样罢休了,少爷你说对吧?”黄平拉起周勇俊,想周勇俊也不肯就此了结。周勇俊瞧着父亲,周观果断挥手,“车子我已经雇好,明天天亮就上路。”
黄平说他们好不容易在桃花镇打开局面就这样走了可惜了。他说他不愿意放弃医馆。周观说他已经答应夏冰水不在此行医了,他说到就做到。黄平想了下说:“先生,要不这样:这医馆由我来接手,你可以先到外面去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周观没想着黄平说这话来,他瞧着黄平不语。
“先生,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黄平求助地瞧着周勇俊。周勇俊支撑起身体,对父亲说;“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让师兄留下守着这个诊所吧。”
周观沉吟一会,点头说:“好吧,你也可以独立出诊了。这医馆就由你自己撑起来吧,不管以后是好是坏,我不会再来这个是非之地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观和周勇俊坐上马车就出发了。马车出了桃花镇没多久,朦胧之中,周观发现前方有几个人影晃动,前面几人拦住了车子。周观掀开车帘子,几个人肩上扛着火药铳,一脸凶相,一副水匪打扮。这一带离太湖很近,时常有水匪从湖上过来。周观知道碰上了麻烦。这些人二话不说,押上周观和周勇俊就走。他们被带到一个大厅堂,一个脸上有疤痕的男子问周观,“你就是桃花镇上那个医生周观?”
“是的。”周观镇静了下说:“看来你们找的是我,和我儿子没有关系,你们能不能放了我儿子……”
疤痕男子哈哈大笑,“周医生,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一个做医生的,又不是富家官家,我绑你做什么,你应该清楚。”
“是有人雇佣了你……”周观打了个激灵。疤痕男子又是一声大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吩咐手下,好酒好肉待着周医生,明日送他们父子上路。
周观和周勇俊被关进了一间柴房,周勇俊百思不得其解,问父亲谁和他们有这么大的仇要害他们。周观抚摸着儿子的头,看来这次他们父子在劫难逃了。他把先前如何遭遇绑架为夏冰水小妾接生儿子的事情告诉了周勇俊。周勇俊一听就跳了起来,大骂夏冰水蛇蝎心肠。周观咬得牙齿咯咯响,说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很快周勇俊冷静下来了,他是个有脑子的人,他想了想说那个产妇是夏冰水的小妾也不能说明这事就是夏冰水所为。
“不是他还会是谁?你看他成天笑嘻嘻的模样,那就是个‘笑面虎’。刚才那个山大王也不是承认了是受人雇佣要加害我们的吗?”周观的气不顺,周勇俊说:“爸,我们要把这事情搞清楚。”
周观又是一声长叹,“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就是搞清楚是谁干的,那又有什么用呢?”
父子俩一夜无话,各自想着心事。第二天柴房门打开,疤痕男子走了进来,拉过一只凳子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周观,慢慢开口了,“周医生,你看看我有什么病,说对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说错了那我送你父子俩上路。”
周观看了眼疤痕男子,抬起了手,疤痕男子急忙让周观搭上了脉。许久才开口,“你脑袋里有一块弹片,时常会闹头痛,厉害的时候人事不省,对不对?”
“神了。这块弹片是我当兵时落下的。本来一年半年痛一次,现在是每月都要发一回,痛的时候我连死的心都有。你说对了。”疤痕男子让人搬过一把椅子,让周观坐下,然后说:“那你说说这病能治吗?”
周观摇了摇头。疤痕男子急得跳起来,一把抓住周观胸前衣领,“他妈的,你治好我病,我放你父子俩,一命换两命你都不肯治。”
“不是我不肯治是你这病难治,除非……”周观的话没说完,疤痕男子急忙说:“除非什么……”
“除非打开你的脑壳,把里面弹片取出来。”那时的人对西医还不了解,打开脑壳人还能活吗?在场所有的人听到这话,都一下拿出了刀枪对着周观。周观缓缓道:“我知道这风险很大,如果失败,不仅赔上我们父子俩的命,还得搭上你的命。你敢吗?”
屋里一下死一样静寂。疤痕男子突然放声大笑,“这病折磨得我苦呀,今天终于有人说能治我病。好,周医生,你敬重你,我愿意让你给我治病。”
周观深深一揖,“谢谢你的信任,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尽力。俊儿,你做我助手。”
周观吩咐烧一桶开水,然后指挥喽啰做这做那,疤痕男子躺在长桌上,闭上了眼睛。周观和周勇俊走向了长桌……
5.幕后的凶手
疤痕男子的病真让周观治好了。疤痕男子对周观说:“先生救命之恩难报,你要什么说出来,我会满足你。”
周观摇了摇头,说:“我什么也不要,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害我。”
疤痕男子犹豫了下,说有人给了他一包银子,说是这银子夏冰水给的,只要取了周观的性命。周观问这人长得怎么样?疤痕男子说不上来,只是记得他手腕上有一颗黑痣。果然是夏冰水!周观想我一再忍让,你却一再逼来,看来我也不能太软弱了。疤痕男子把周观送下了山,周观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夏冰水。
夏冰水正在诊所看病,抬头发现周观父子怒气冲冲站在自己面前,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周观冷笑:“出钱雇凶,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回来吧!”
“你说什么啊?”
周观怒道:“别装了!我是一忍再忍,你是步步紧逼,咱俩就是有再大的仇恨,也不至于要取对方性命。”
“你别血口喷人……”夏冰水脸色发白,手也抖动着。周勇俊来拉夏冰水,说:“好,那我们一起去见官。”
“我好好的在看病人,我为什么要去见官。”夏冰水想拨开周勇俊的手,可是周勇俊毕竟年轻力壮,拉着夏冰水就往外跑。一旁的仇林拼命阻挡在中间,不让周勇俊把老先生给拉走,就在这时,夏冰水的人越来越沉,周观发现不对劲,刚叫一声不好,夏冰水整个人往后倒去。一滩鲜血从他的后面流下,仇林大叫,“杀人了,杀人了……”一时好多人都围了上来。闻讯起来的夏雅芳看见父亲背上插着一把小刀。她大叫一声昏厥过去……
仇林抓住了周勇俊说你杀害了夏冰水。周勇俊说没有,仇林指着夏冰水背上的刀,证据在此,你还想赖不成。周观说这刀不一定是周勇俊的。仇林说这刀就是他的,你看这是一把日本小刀。这里除了周勇俊是从日本回来的,还有谁会有日本的小刀呢。周勇俊一时也傻了,竟不知如何辩解。周勇俊是有一把从日本买来的小刀,他是用来防身的。周勇俊这回是让警察给戴上手铐押走的,人赃俱全给逮个正着再辩解也没用。
周观一人傻傻地站在夏家门口,直到天黑才回到他原来的诊所。不想,原来的诊所牌子已经改成了黄平诊所的新牌子。黄平见是周观到来很是意外,说先生你不是说不再回桃花镇了吗?周观也没有多说,瞧着四周一语不发。黄平跟在后面,一直说个不停,说先生你回来就好了,这个诊所还是你来坐诊。周观摇了摇手,什么也不想说。
这晚注定周观是睡不着的,他想不通夏冰水怎么会背后中刀,当然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周勇俊所为。那是谁要害夏冰水呢?难道绑架和土匪一事真的不是夏冰水做的?不是夏冰水所为,那又会是谁……就在周观胡思乱想之际,听得窗户下有人轻轻叩了几下。周观急忙打开窗户,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飘来,一个黑衣人站在窗下,示意他出来跟他走。这个味道他是熟悉的,那次被绑架救他的时候就是那个飘着檀香味的人把他带了出去。周观跟着这人出了后门,七转八弯也不知来到个什么地方。周观忍不住问你到底是谁?那人揭开了头盖——是夏雅芳。这让周观感到意外。
夏雅芳对周观说:“周伯伯,我让你看场戏。如果你看见这一切,你就会知道真正要害你和我父亲的人是谁。”
“这么说,你是相信我家勇俊是被冤枉的。”周观眼里闪出了光亮,夏雅芳点了下头,“我是一直信着他的。”
说话间,他们面对的那房门“吱呀”一声响了。只见一个女人急急赶出来。周观认出了那是夏冰水的小妾。只见她看了下四周打开门进了那房。很快屋里亮起了烛火。周观不解地瞧着夏雅芳,说: “这能说明什么啊?”
夏雅芳说不急,好戏就在后面。说话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房间,窗户上映出两人相拥的剪影。周观一时愣在那里,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这个闪进屋里的人他太熟悉了。夏雅芳打了个手势,她带来的几个人冲进了屋里,黄平和小妾光着身子被堵在了床上。
周观不解地指着黄平,“为何要做出如此之事?”
“先生,这怪不得我,我是被这女人利用了,她说如果不按她说的做,她要把这一切告诉你和夏冰水。”黄平跪在地上,又是哭又是磕头。
周观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女人,小妾向着黄平“呸”了一声,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不图你师傅的诊所,你会帮着我把你师傅除掉吗?”
“我和你无冤无仇。况且在你难产时我救过你和孩子,你为何要害我?” 周观实在想不通,这个长得面容姣好的女人竟有如此狠毒心肠。
“我不想害你,是有人不喜欢你,你只能当个大头鬼了。”周观问是谁,女人大笑而不答。夏雅芳让人把他们押去见官。
“周先生,现在我要带你去见另外一个人。”周观瞧着夏雅芳,突然想起了什么,“雅芳姑娘,上次绑架我时那个救我的人也是你吧?”
夏雅芳点了下头。那次绑架也是小妾参与其中,其实她早就发现那个小妾的秘密,想要告诉父亲一时又拿不到证据。上次绑架的地点就在夏家老宅,那里平时不住人的,不想那天夏雅芳正好在那里,看见了这一切所以出手相救。周观一声叹息。夏雅芳也是叹息道:“你肯定以为这些事情都是我父亲做的吧,又是绑架你又是让土匪杀了你。其实你误会他了。他和你是同样一种人,不会做这些龌龊的事情。”
“你的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周观想到了受伤的夏冰水,夏雅芳说:“周伯伯,我们现在就去看他,好吗?”
前面是一农家,推开门去,夏冰水躺在床上。夏雅芳告诉周观,她把父亲转移到了老宅。一是为了避免父亲再遭毒手,二是想让周观来治疗。
“你就不怕我对你父亲有什么坏的想法,毕竟我俩有过节。要是治不好我的罪名就大了。”周观瞧着夏雅芳,姑娘坚定地说:“我相信你的为人。因为你们是真正的医生。”瞧着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夏冰水,周观赶紧打开了药箱……
天亮的时候,夏冰水醒了。看见周观在他身边,让女儿拿过一个药箱给周观,里面正是周观给他的秘方。夏雅芳说,“周伯伯,这几张你给我父亲的秘方,我父亲看也没看就封存起来了,一直唠叨着赶紧还给你。”
周观接过了药方,夏冰水拉住了他手,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们一起找出凶手。”
6.两家的联手
桃花镇这天特别热闹,东镇的医馆重新开张。所不同的是,原本是夏冰水主持的医馆,现在由他的管家仇林当老板了。
仇林得意地应酬各方前来祝贺的宾客,就在这时有人叫了仇林的名字,夏冰水父女和周观站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警察。
“仇林,没有想到吧,我们都还活着。”夏冰水愤然道,仇林先是愣了下,继尔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不会听不懂。绑架我又让土匪杀了我,你还想抵赖吗?”周观上前一步,仇林伸出手指着周观: “你以什么为证?”
周观一把抓住仇林的手,上面有一颗黑痣,“绑架那天那个要杀我的人,虽然脸上蒙着黑布,可他手上露出的那颗黑痣却让我永远记住了。那个找土匪交钱的人,手里也有一颗黑痣。”
“土匪的话你也敢信。”仇林哈哈大笑,“就凭我手上的一颗痣也不能说明我就是要杀害你的人啊。”
夏雅芳示意,家人把小妾和黄平给带了上来。小妾指着仇林说这一切都是仇林指使的,他先是勾引了她,然后又让她去引诱黄平,先是想绑架害了周观,一计不成,又让土匪去杀了周观,他是要借夏冰水这名害了周观。目的就是为了他能取代夏冰水,他给黄平的条件是让黄平取代周观。
“仇林,我待你不薄,你流浪至此,是我收留你一家,我还真想把女儿嫁给你儿子。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夏冰水不理解平时一直像狗一样乖顺的仇林为何要这样做。仇林瞧着夏冰水的脸也扭歪了,“我妒忌你,凭什么你能是名医,我就不能呢?我要取代你,你有的,我要有,你没有的我也要有。我要让你出丑,让你们这些医生名誉扫地。”
夏冰水骂着举起拐杖向仇林打去,仇林夺过拐杖把夏冰水推倒在地,从窗户里跳下逃去。有人追去,现场一片混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抓到仇林,没想着桃花镇上发生了怪事,许多人上吐下泻。有人说是瘟疫,有人说是上天要降灾桃花镇了。
镇长胡循也是没有办法。把周观和夏冰水约到他那儿,要两人一起想想办法,解救生病百姓。夏冰水和周观当然表示他们会全力以赴。可是他们想不明白这病源在哪里。已经被警察放出来的周勇俊说,上吐下泻,看来是病从口入。夏雅芳叫了起来,是不是喝的水有问题。周勇俊拿出日本带回的显微镜,对镇上两口井水进行了化验,不想里面有毒。原来是有人投毒。此时有一个老人回忆起前几天夜晚他看到仇林鬼鬼祟祟在井台上,好像是把什么东西投到井里。仇林投毒?!大家不解的是他为何要这么做?
当晚在井台上发现了仇林留给夏冰水和周观的纸条,说你们两个不是名医吗,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去解救这些中了毒的病家。周观和夏冰水也顾不了许多,现在是救人要紧,两人联合一起也不管是中医和西医,研究出了一张药方。专门治疗镇上人们的上吐下泻。胡循叫人赶紧按着处方配药,不想药店的人刚接过药方,只见一个黑影闪过夺去了药方。大家一看竟是仇林。众人围住了他,仇林发疯般地大笑,说你们是没有法子能解毒的,因为他投的毒是从周勇俊那儿偷来的想做研究用的日本病毒样本。
啊?!周勇俊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那病毒的厉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夏冰水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仇林,怎么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仇林两眼通红,怪笑着:“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两个大名医也有治不好的病。既然我不能得到你的医馆,我也要毁了你的名声。”
话还没有说完的仇林,已经四肢抽搐,周勇俊叫了起来,“这是病毒毒性发作了……”
仇林没动弹几下眼睛就翻白了。夏冰水瞧着仇林叹息一声,对着周观拱手,“周先生,这种日本病毒你儿子是了解的,看来只有请他一起和我们来研究此方。”
周勇俊赶紧点头,说他了解这病毒,他有办法,镇上中毒的病人病情慢慢得到了控制。
经过这么多的变故,周观还是要带着儿子离开桃花镇了。任胡循和乡人如何挽留,周观执意要走。父子俩走到镇口,只见夏冰水由夏雅芳扶着站在那儿。夏冰水问周观,“亲家,不知我们这桩儿女婚事还作不作数?”
周观一愣,瞧着周勇俊和夏雅芳含情脉脉,大笑:“作数,当然作数。”
“那就别走了,我们两家就在桃花镇一起行医。”夏冰水拉起周观的手,两人哈哈大笑。
周勇俊和夏雅芳终成眷属。几年后,夏冰水和周观都老了,把诊所交给了他们。两家医馆合并为一家,在桃花镇造福一方乡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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